从小到大,我从没对钱有过无缘无故的爱,只对钱有着无缘无故的“恨”。将它视为客观的工具之后,我才开始改变这种错误的观念。
“钱是万恶之源”,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被教育的,无论家庭教育还是学校教育。上大学读了文学之后,更甚,因为世代文人骚客都是鄙视钱财的,老师也是嘲笑有钱人的,整个社会都是仇富的。反观穷人,是受到歌颂和怜悯的,清苦是受到赞扬的。
所以在我高中及之前的教育里,穷人是受到封建主义压迫、资本主义的剥削、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物质不丰富才造成的。这就造成在我的意识里,穷是社会总的现状,而个人是拗不过社会的,只能被社会碾压。我家只不过是不幸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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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现实生活中,我们并不具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,还没有胆量被活活饿死。求生的本能会让我们找一切可行的资源,活下去。而我的父母就常常为了我们的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向村人折腰。但他们也常常以自己清高、不攀附有钱人、有骨气为荣,从未意识到自己对钱的蔑视和轻视,才是我们家穷穷不断、恶性循环的根源。
钱如果是恶的,我们为什么不消灭钱?钱如果是恶的,为什么那么多人还在拼命挣钱?钱如果是恶的,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门槛,我们需要它才能进得去?
我以前没有问过,没有想过,更没有怀疑过“钱是万恶之源”这句话的逻辑。直到看到“小狗钱钱”,才恍然明白,钱不分善恶,掌握钱的人才分善恶。
- 钱,能激起人的贪欲,人们认为钱是恶的,而不去说那人的恶。钱,能打通一切环节,人们认为钱是恶的,而不去说那环节中的人的恶。
- 钱,只是一种货币,不必赋予它那么多道德功能。它能买来我们需要的东西和服务,能买来我们需要的生活,能拿来实现自己更多的梦想和理想。
- 钱,一点都不恶。只不过需要它的持有者,好好地使用它。它的主人如何指引它,它就会往哪流动。
把钱当成工具,客观的工具,这是我开始放下对钱无缘无故的“恨”的第一个转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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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我小的时候,从屯粮的角度看,我家不算穷,粮食够吃两三年,十几柜的麦子摆满了我家两间不大的侧房。80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农村,物质并不是极大丰富,吃饱穿暖是最大的追求。所以有那么多余粮,在古代应该算得上地主,到现在有些同学都认为我家是大地主——田地多。按理来讲,这样的情况,日子过得应该不会窘迫。
每次年底年初卖完粮、卖完家里主要的经济作物,基本上一年的收入就定,以前爸爸还做些小生意或者一些其他零工,一年收入也有小一万。如果日子好好安排、好好规划的话,应该是挺滋润的生活,至少不会难过。
可现实恰恰相反。我家的现金流从来都是断的,每次用钱的时候都没钱。但是平常桌子上,炕席下,抽屉里,裤兜里,随处可见一些零零散散的硬币、毛票或者几元的纸币。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姿态、各种各样的组合散落在我家各个角落。
还有就是我们就每次卖完粮,就会大快朵颐鸡鸭鱼肉来改善伙食,5天一轮的乡村集市是妈妈经常光顾的地方,另外爸妈还有搓麻的习惯。
当我们的收入在年初就确定了的时候,花销却没有固定规划。每次爸爸都感叹:钱花哪去了啊!妈妈就会说:你吃的喝的抽的不花钱吗?孩子上学不花钱吗?村里红白喜事不花钱吗?
当然,恩格尔系数表明,用于食品的支出占比较高是贫穷的定律,其它的都是小头儿。
但是父母从没有存下一笔钱,说这笔钱是在今年9月给孩子交学费用的、那笔钱是孩子未来几年上学攒的。
以至于我们每次交学费的时候,妈妈就说:我去给你们安排。所以到现在我都十分讨厌“安排”这个字眼,因为它对我来说,就是“借钱”的另一种表达。而我们也没有想过提前告诉爸妈,下学期的学费是多少——没有这个概念,更没有这个想法。
于是,一年收入是多少,支出是多少,支出的项目有哪些,固定支出的时间是什么时候,对这些最大框架的概念,我们全都没有。收入、支出全部是糊涂账,全都靠脑子去回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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赚钱比攒钱重要。这个观念,我到今年才彻底改变。
受妈妈影响,我们姐弟三个在小时候也这样认为,没有赚钱能力和渠道,我家的日子才一直这么紧张。
但现在回过头看看,才知道当时我们对爸爸是多么苛责。因为无论赚钱多少,量入为出是一个基本原则。对家庭财务缺少规划、毫无节制的支出、没有任何储蓄观念,才是我家一直不能喘息的根源。
在我十多岁时,爸爸年中到外地打工挣了四千多元寄回家,但是到年底时已经一分不剩了。现在想想,我家人无节制、无情地挥霍了爸爸的劳动所得,却还在不停地埋怨他不能挣钱。无限的愧疚……
攒钱,不用我说,有些理财入门知识的人都知道它有多重要。对支出的精打细算,对第一桶金的尽早积攒,是我们摆脱月光、摆脱贫穷的恶性循环的开端。
今年看到过一个公式:收入-储蓄=支出。先储蓄,后支出,这是资金源源不断地积攒下来的根本。而赚钱就是为了花的,这个意识,却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先支出、后储蓄的循环,最终能攒下就属不易了。
我现在经常和我家人说的一句话就是:能把钱赚来是你的能力,能把钱攒下也是你的本事。赚得来钱,攒不下钱,即使再怎么折腾也是徒然。
今年弟弟扩大生意,问我要钱。他没有上大学,之前已经尝试过好几个行业,在家里折腾自己的小生意。而他的每次尝试,在刚刚初步成形的时候,都以投入资金、扩大规模为由,向我借一笔不大不小的钱。最近的一次尝试,是用10万投产了一个童车店,但是房屋租金还没有赚回来的时候,他又转向了现在的这个生意。
我劝说他不要总顾着扩大再生产,要想着尽快回本、尽快攒钱、为家人的未来考虑,弟弟说:现在还不是攒钱的时候。我愣住了,当即吼回去:可你用的却是我攒下的钱!
曾几何时,我也持有这个观念,认为赚钱才重要,什么本金、攒钱,都是在赚钱的前提下才能考虑的事情。
也许年轻时,我们还能不怕失败不怕输,跌倒重新爬起来。但是到有了家庭、有了责任,在不断地投入本金的时候,却不考虑本金的安全,只是一味地扩大再生产,一旦有了问题,又有谁能承担的起这些损失?
也许会有人批评我,人家褚时健多大岁数了还创业呢?马云要是这么怕损失本金,估计就没有现在阿里巴巴。这些大人物的经历和观念,我都懂。但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褚时健和马云,我们身为普通人,过得是自己的小日子,希望自己的小日子多些惊喜,少些惊吓,不能过得平淡如水,但是也不能整天惊涛骇浪。
我们身为普通的生意人,目的就是赚钱、挣利润,而不是把自己的钱赔个底儿掉。这并不功利也不龌龊,而是市场机制下经济人的最基本追求。
我们的本金,是自己辛辛苦苦、拼尽全力攒起来的,它没了,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再积攒一笔呢?本金的安全,是我们从生活的角度,必须考虑且必须重视的。没有了生意,可以重新去做。但是没有了本金,重头再来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。
我在半年总结的时候对自己的支出做了一个大概的梳理,除了自己的房租、购物、旅行外,我梳理出另外一笔高额的支出:请客。
因为我是研究生毕业工作,比周围同期入职的同事稍微年长,同期和后来入职的新同事,差不多都是90后。在工作上,我和下属不是非常正式的领导和下属的关系,我常常以姐姐的态度,去指导大家的工作。而在生活中,因为自己的工资稍微比他们高一些,所以平常生活中一些小聚,或者加班吃饭,我经常会说一句:我来请了!总想着自己会进行报销,但是太频繁的报销聚餐费用,我个人觉得也不太好。所以最终也会不了了之,自己承担了。
我也经常在我的出租房里,呼朋唤友,进行中小规模的聚餐,总觉得在北京这个大都市里,努力打拼的人就是一个孤胆英雄。而生活的压力、以及工作后不常做饭的懒惰,让这些小同事平常没有机会常常吃到家庭的餐桌。所以,一张罗,十几个人就到我家来聚餐,而聚餐的食品饮料,不用说——我会准备大部分。
一年下来,在这方面的支出也是不小的一笔钱。每次吃饭五百左右,最近的四个月,我在几次聚餐中付了至少四次钱,一年下来这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金额。以前觉得没什么,可是理财后,我变得对钱格外珍惜。所以这一部分的开支,我也视为不正常的。
我开始审视自己,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付钱?这么喜欢张罗大家进行家庭聚餐?
当然,根本的原因是自己太实诚了。总不想让别人付钱,尤其是比自己挣得少的。再加上自己是个基层管理人员,更自认为身上背了管理者的责任。虽然没有摆出管理者的架子和身份,但是对于责任这块,一直主动承担。不享有权利,而承担责任,是不是够傻的?
另一个原因就是,我自己苦过,总觉得别人也会苦。这一点原因让我分析出来之后,我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有这么浓重的圣母婊的味道。虽然同理心一种很好的素养,但是总认为别人和自己一样,自己经历过的,这些小伙伴也一定在经历着,这样以己度人的心态,也许就是对这个世界和对别人的认知,太过简单和太过愚蠢了。
其实别人的家境比我好太多,90后的家庭,多半相对好一些,没有太多家庭的压力,生活成本总体上要比我低很多。再加上我年纪比他们大,面临的生活压力要比他们多很多。所以这个原因,其实还是可以归结到第一点:傻。
再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继承了中华民族的特质:好面子。每一次聚餐,作为工资最多、年龄最长的我,总是不好意思不掏钱。掏了钱,也不知道怎么和大家说这次聚餐AA制。总觉得一旦提钱,就好没有面子,显得自己真小气。而我怎么是一个小气的人呢,我明明是很大度、很大气的。
但是,实际上自己也在为这些钱内心翻来覆去地数,不停地计算,够自己吃几天的饭了。实际上,自己的内里,还是小气的。
也许穷大方的习惯,我需要很久的时间和很强的克制才能改变。但是自从理财后,我确实开始对自己的理财观念进行不断的进行自我反思和总结,因为我在理财上还没有较多的收益、还不具备传播的价值。但是我想,这些错误的关于“钱财”的理念,应该会激起一部分人的共鸣,给大家提供一些反面案例吧。